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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篇東北大鼓書六祖惠能  高春艷居士主講  (第三十八集)  2006/3  北京  檔名:52-183-0038

  第三十八回 財主問難

  話說曹侯村大善人曹叔良,對惠能高妙的佛學見解佩服得五體投地,當眾向惠能跪倒行大禮。就在這個時候,就聽人群中有人大喊,責怪惠能騙得花甲老人給他下跪。隨著喊聲,房門外闖進一人。

  惠能他聞聽此言用目瞥

  見此人身材肥胖占一絕

  員外服胸前繡著雙荷葉

  員外巾在頭上歪歪斜斜

  肉槓子粗眉毛高低兩撇

  臉上的大麻子堆著好些

  觀外表知其內知他性劣

  聽我收住鼓板慢慢來學

  俗話說「觀眉知膽,觀眼知心,觀面知人,觀外表知其內」,一看此人言談舉止,就知他自私吝嗇,愛財如命。書中暗表,此人是曹溪一帶有名的大財主,叫陳亞仙。他雖然最有錢,但也最吝嗇,常常能從八粒米中算計出九顆糠來。他雖然有祖上遺留下來的豪宅大院,千頃良田,可他仍然不滿足,整天想著錢。要不人怎麼說貪心是貧窮,知足是富貴?就像人家講的一個寓言故事似的,說有個農夫在山野中挖到了一座價值連城的金羅漢,這農夫欣喜激動。可後來他又天天憂愁了,他媳婦納悶問他,說咱們家發了這麼大財,你怎麼天天不開心?他說因為那十七座金羅漢我不知在哪,我能開起心來嗎?這就是說,富不富有不在錢的多少,而在於他知足不知足。這陳亞仙就屬於那種不知足的人,整天琢磨如何能夠賺大錢,凡是賺錢的行業他都不放手。在方圓左右開了幾處的飯館酒樓,天天宰殺生鮮的活物,宰殺大量的山珍海味,來迎合眾口。多虧那個年代沒有非典禽流感,要不然他天天宰殺這生鮮活物,兩手沾滿了鮮血,那非得被傳染。

  這幾天他飯店顧客少,生意有點淡,他猜想一定是惠能講佛法講的,讓人們改變了飲食觀念,使他不好賺錢,他就想找惠能算帳。今天來此等了半天沒機會,這下等到曹叔良以老跪幼這個機會了,他指著惠能大喊:「盧惠能,你整天油嘴滑舌,說什麼佛佛佛,我問你,什麼是佛?」「見性是佛。」「性在何處?」「性在作用,一切時中,動用施為,東行西往,穿衣吃飯,皆是真心妙用現前。它在胎曰神,處世曰人,在眼觀看,在耳聽聞,在鼻嗅香,在口談論,在手執捉,在足運奔。遍現具該法界,收攝在一微塵,知之者謂是佛性,不識者喚作精魂。」

  「盧惠能,你說佛在何方?」「在我們每個人的本心之中,即心即佛。」「學佛有什麼好處?」「生可安樂,死可安樂,世界安定,人心安寧。」「那學佛是不是都得消極厭世?」「老人家,佛教是積極的、救世的,並非消極厭世的。佛陀一生四十九年到處講經說法教化眾生,義務教學不收學費,這樣能算是消極嗎?」「那為什麼有些人剃度出家,修行於深山古剎之中,世事不聞不問?」「老人家,眾生根器千差萬別,有喜為公者,有喜修己者,佛法方便,無量無邊。隱居潛修也是為將來弘揚佛法普度眾生做準備,不有先習淡泊,何能無我犧牲?佛教是主張悲智雙修的,單有救人救世的慈心,而無真才實學的智慧,還是沒用的。有仁心拯溺,卻不懂得游泳,又有什麼用處?古來有許多祖師大德的濟世情懷可歌可泣,如今有我朝高僧玄奘大師的入世悲心,更是感天動地,員外怎說佛教逃避現實?」

  陳亞仙覺得自己對佛教的誤解很羞愧,他的胸中彷彿吹進來大漠的雄風,雪山的冷雨,他的腦海裡也彷彿出現一個身影,一個在貞觀元年毅然冒險西行的身影,一個在十九年後重歸故里的身影。是呀!這位溝通中印文化的高僧,《西遊記》小說中的主人公玄奘大師,不僅我們這些後人對他十分的敬仰,就是當時的唐代,上至朝廷,下至百姓,沒有不尊敬他的。玄奘大師出身書香門第,他的祖父是個國學博士,父親曾做過知縣。他出家後,有人推薦他在長安的一家大寺院做住持,都被他婉言拒絕了。他當時看到國內的佛經很少,而且義理晦澀,不能令人心服,他就發誓要捨命西行求取佛法,弘化中土。不僅要大量譯經,而且還要解決當世佛法上的癥結,為祖國文化做一件神聖而偉大的工作。因此在唐太宗貞觀元年,他毅然西行,開始了他多彩多姿的求經生活。

  他走過炎熱的沙漠,翻過崇山峻嶺,經過九死一生才到達印度。他在印度學有所成,飽受各國國王的禮待,大家為了爭他去講經不惜大動干戈,可以說他在印度留下了輝煌的成就。可是他卻決定要回國,當時他對他的師父戒賢大師所說的話,一千多年後的今天,我們聽了還是非常感動。他說:「師父,我來此求學的目的,並不是為了個人的幸福和才學,如果僅僅為了這些,我就不必冒著生命的危險了。如今我已在貴國學到了很多東西,應該回國去傳道,解救苦難中的同胞,如果我久留不歸,我就對不起苦難中的同胞了!」這是何等的胸襟,何等的抱負,這才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,這才是堂堂正正的中國人!

  《中國哲學史話》一書,對玄奘大師有著這麼一段評語,說「這一代的高僧,一半生涯在求經,一半生涯在譯經,他有著遊歷家多姿的生活,有著宗教家殉道的精神,有著思想家救世的熱情。他為了佛教、為了中國文化、為了世界人類,貢獻了他的一生,如今已心安理得的離開人世。他手中的筆掉落了,他的那顆心停止跳動了,但是他在沙漠中印下的足跡,卻永遠留在人類的記憶裡。他一手翻譯的千卷經書,也永留在中國文化的寶庫內。」諸位,玄奘大師的精神正是佛教的根本精神,所以佛教並非消極厭世。

  陳亞仙聽了惠能的解答,非常羞愧:「盧行者,老朽對佛教的誤解真是愚昧,原來學佛是如此之好,可惜老朽無暇學法,老朽只要心好就行了。」「老人家,你天天殺眾生的生命,吃眾生的血肉,凡天下所說的凶心、慘心、毒心、惡心,有哪一樣比這更凶慘、更毒惡的?請問您的好心在哪裡?」陳亞仙一聽,驚得目瞪口呆,瞪著眼睛說不出話,可真成了名符其實的啞仙了。心的話,這盧行者也太神了,他怎麼知道我天天殺生害命吃血肉?難道他真是佛菩薩轉世?陳亞仙想到這裡,心中一驚,撲通一下給惠能跪下了。其實不是惠能神,而是他身體當中畜生氣味太濃了,人常吃畜生的肉,就等於是把畜類的氣血移植到自己的體內,不吃肉的人能夠感受到。

  大家知道,凡飲食進入胃中,經過胃的初步消化,再由脾再進一步消化,並吸收其營養成分,所剩的渣滓和無用的液體就下移大小腸,最後排出體外。由脾吸收的水穀精華,一部分滋培臟腑的需求,一部分通過經脈運送至全身而增長肌肉。這樣,如果是長期吃豬狗牛羊鵝鴨魚鱉等動物肉的人,他全身的細胞就都變成豬狗牛羊鵝鴨魚鱉等動物的混合體了。他臉上的氣色、說話的氣息、身體的氣味,都容易被吃素的人感受到。陳亞仙不知此理,心中驚疑,急忙跪倒在地,請求惠能給他拿主意。曹叔良磕頭他生氣,自己卻跪拜惠能如雞鵮碎米。

  陳亞仙心中驚疑跪埃塵

  磕響頭求惠能指點迷津

  多年來殺生無數太殘忍

  水陸空多少生命血肉淋

  現如今設身處地捫心問

  試想想誰肯將刀割自身

  我只為賺銀錢如此心狠

  害得那無數眾生怨難伸

  陳亞仙對自己殺生之罪真後悔,惠能急忙把他扶起:「老人家,過去已成過去,您不要再記掛心裡。昨日種種昨日死,今日種種今日生,人只要一息尚存,滔天大罪都有悔改之機。您只要保持當下的善念,以愛心來愛護自然環境,自然環境一定會以善念來回報你的。您不要把此事掛在心上,以免傷了身體。」陳亞仙聽後打消了顧慮,從此他的酒店不再殺生,他的確是很有善根。其實,那些專門宰殺生鮮活物的酒家飯店,把活生生的魚鱉蝦蟹推到沸水中去煮,或者是生吞活剝,真是讓人目不忍睹。明代高僧蓮池大師曾經對這些人說,說你們殺害這些眾生,牠力量敵不過你們,又身體微小低劣不能作聲,才任由你們宰殺。如果牠的力量能敵過你們,定當如虎豹生吞了你們,如果牠能出聲的話,牠鳴冤號叫的酸楚之聲,當震動大千世界,牠要是有能力報仇的話,決不會放過你們。

  蓮池大師的話說得非常好,我希望大家好好琢磨琢磨。其實人的確是很殘忍,虎豹雖凶,只能傷害到陸地上的物命,牠害不著空中的;黑魚、水獺雖猛,牠也只能傷到水裡的物類,傷不到陸地上的。人的本領可就大了,無論是空中的、水中的、林麓田野中的,沒有一處不能捕殺。天上飛的帶膀的,除了飛機咬不動,啥都敢抓;地下有的帶腿的,除了桌子、板凳他嚼不了,剩下啥都敢嚼;水裡游的帶鱗的,除了龍子龍孫他找不著抓不到,剩下啥都跑不掉,簡直是吃盡陸海空三軍。所以,人類對自然界的威脅、危害,遠遠超過其他動物。

  這陳亞仙知錯能改,的確值得讚歎。惠能剛剛點醒陳亞仙,就有其他鄉民上前提出疑難:「盧行者,都說學佛能解決人生痛苦,可我們學佛多年,為什麼不快樂?望行者解說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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