抓住機緣—一門深入 (共一集) 1997/12/1 新加坡淨宗學會 檔名:20-011-0079
這兩天晚上我們在清涼大師《華嚴經疏鈔》讀到的一些開導,我們節錄的文字不多,所說的都是《華嚴》的精義(精華的義理),對我們修學有很大的關係。如果我們通達明瞭,確實能夠改變我們許多錯誤的思想見解。這一些義理、境界都是諸佛如來所證,我們如果能夠證得就入了諸佛位,像昨天所說的,那最低限度也是圓教的初住菩薩,實實在在超越十法界,可是這些話說起來容易,做起來難,難在哪裡?無始劫的習氣不容易斷。
理上來說,佛與眾生,聖與凡,這一念之差,但是那一念轉過來對我們來講太難了。經論當中跟我們講無量劫的善根,這也是個事實,不是假話。如果無量劫當中沒有善根,能不能在一念之間轉過來,超凡入聖?在理上講決定沒有問題。可是諸位要知道,理上沒有問題,事上就可能,這個意思很深很廣。善導大師講九品往生是在遇緣不同,我們從這一句話要把它引申過來說,眾生在一生當中,不管他有沒有善根,能不能在一生當中成佛,也是遇緣不同。緣就是我們現在所講的條件、機會,他的機遇、他的條件具不具足,如果一切具足,確實不是難事,可是這些條件一時具足真的也不是容易事。這是我們從大經裡面得到的一個訊息。
我們明白這個道理,了解事實真相,才曉得自己這一生遇到的緣不能說不殊勝,只要能克服自己的欲念,欲是欲望,一定要克服,欲望是煩惱的根源,所以中國自古以來,「安貧樂道」是君子正常的生活。如果我們貪圖富貴、貪圖享受,這就是業障現前,道心就退了,欲念增長了,欲念增長,三界六道的機會增長了,一真法界的機會退失了,這個事實我們不能不明白。念是妄想,所知障的根源,也是清涼所講的,凡夫因為違背「二空」,「二空」就是「人空、法空」,他不曉得,堅固的執著人我、法我,這變成二執,不知道人法皆空。《金剛經》上講的「凡所有相,皆是虛妄」,人相、法相皆是虛妄,不明白這個道理,執此為實,一切眾生受害就在此地,這是凡夫的病根,幾個人知道?不但一般人不知道,學佛的人也不知道,讀經的人也不知道,講經的人也不知道,這都是事實。什麼人知道?欲念薄的人知道,也就是人法二執輕的人,與二空有幾分相應的人,他知道。知道一定要珍惜,一定要抓住,決定不能把這個機會輕易放過,放過之後,以後什麼時候再遇到,太難講了,也許是百千萬劫之後,這種機會實在講是可遇不可求。
所以大經的探討、深入研究,目的何在?了解宇宙人生的真相,沒有別的,這是真正做學問,比一切這些搞科學、搞哲學的,意義深得多。我們很明瞭,科學、哲學,乃至於佛講的三乘佛法,三乘佛法已經超過科學、哲學了,有因無果,何況世間這些科學、哲學發展到今天能不能解決問題?這是我們自己生活在這個環境當中應該能夠體驗到的,不但不能解決問題,把這些問題愈搞愈複雜。而真正能解決問題的唯有「一乘法」,《華嚴》是「一乘」,而且是「別教一乘」,《無量壽經》是《華嚴》的濃縮,是《華嚴》的精華,我們在這一生遇到不容易。
我們自己得到這個真實的利益,就有義務把這個好處推薦給別人,介紹給別人,與一切眾生共享,而不是我們獨享。佛菩薩的弘願叫普度眾生,是希望一切眾生都明瞭,一切眾生都得到殊勝的功德利益,所以一切經末後有流通分,深深明瞭自他不二,萬法一如,為什麼這麼熱心的去做!昨天清涼大師一段話說得太好了,從真如流出「無分別智」,從無分別智再流出「後得智」,這是真理,是智慧的事實真相。
佛教給我們與事實不違背,佛教眾生戒定慧,慧就是自性裡本具的般若智慧,本來具足的。現在我們沒有戒、沒有定,就把這個慧封閉了,它流不出來了,它不起作用了,所以必須要有戒、有定。戒是幫助得定的,所以戒不是目的,是手段。所以這個戒的真義我們要懂得,不要看到這個戒就想到五戒、十戒、比丘戒、菩薩戒,這個看法看錯了,這一些戒法、人天善法不是戒的真義。戒的真義是教誡,換句話說,世尊四十九年所說的一切法都是教誡,我們遵守他所講的理論,運用他教給我們的方法,這叫持戒。而這些方法,千經萬論無數次的叮嚀,都是教我們「一門深入,制心一處」,制心一處,你就得定了。定破散亂,戒破惡業,你不守規矩那就是惡業,不必說造什麼殺盜淫妄,不守佛的規矩就是惡作。遵守如來的教誡就是持戒。千經萬論,我們抓住一部經就可以了,無論是哪一部經論,依照這個經典的理論方法去做,就叫做持戒。只要一門深入,不斷的去薰習,時間久了就得定。
什麼叫得定?散亂的心沒有了。凡夫的念頭,雜念太多,雜念就是散亂,定就是破散亂的,換句話說,散亂沒有了就叫得定。沒有妄想、沒有雜念就得定了,這個時候自性般若智慧就往外流露,這個流露就是根本智,根本智流露出來起作用就是後得智,真實智慧是這麼來的,不是我們讀的東西多,看的東西多,不是那個,那不是智慧,連中國儒家都說,那叫什麼?記問之學。你看得多,讀得多,聽得多,你記得很多,記問之學,記問之學全是外面的,與自性毫不相關。真正智慧叫悟,這個悟是從自性流露出來的,這真智慧。
記問之學,佛門一般也把它叫做「世智辯聰」。一般社會上研究科學、研究哲學,他們也有相當程度的世智辯聰,不是真智慧,為什麼?因為他們還有分別,還有是非人我的分別,還有貪瞋痴慢的執著,換句話說,他沒有定。他如果有定,這些東西全都沒有了,決定沒有人我是非,決定沒有貪瞋痴慢,換句話說,沒有妄想、分別、執著,這是定的境界,我們念佛法門裡面講的「一心不亂」的境界,不到這個境界,你的智慧怎麼能透出來?佛法所求的沒有別的,就是智慧。
禪宗那個禪不是禪定,要把禪宗看成禪定的時候,修禪定這一宗,錯了。你看六祖大師在《壇經》裡頭第一句話就叫大眾,「總淨心念摩訶般若波羅蜜多」,這一句話就把禪宗的宗旨提出來了,禪宗的宗旨是什麼?般若波羅蜜多。所以禪宗實在講應當說「般若宗」,他修般若。般若從哪裡來的?般若一定從禪來的,般若是戒定慧的慧,你沒有定,那慧怎麼能流得出來?清涼大師昨天所說的,從自性裡面流出來的。
什麼是禪定?六祖講禪定是根據《金剛經》上說的,他是聽五祖講《金剛經》開悟的,可以說他一生就是一部《金剛經》,一門深入。一部《壇經》可以說是《金剛經》的註解。註解在佛法裡有兩種,古時候稱為「論」的,「宗經論」跟「釋經論」,「論」就是註解。釋經論,解釋經的,一句一句解釋,《華嚴經疏鈔》屬於釋經論。《壇經》要是《金剛經》的註解,是宗經論,不是一句一句解釋,是解釋全經的義理。所以要學《金剛經》,我過去教人先研究《六祖壇經》,然後再研究《金剛經》就容易多了。
這個「論」,在此地也告訴你們,議論,議跟論是一個意思,決定沒有錯誤的註解,就這樣肯定,我這個註解就是佛的意思,任何人不能更動一個字,才用上這個「論」字。以後的這些大德謙虛,不用這個「論」字,議跟論都不用,用「疏」、用「註」、用「解」,這就是我提供這個也許有錯誤,後來的賢哲可以做參考,可以改正。如果用論這一個字的時候,任何人不能改動的,決定正確,像彌勒菩薩《瑜伽師地論》,他用的是論,龍樹菩薩的《大智度論》,《摩訶般若波羅蜜經》的註解。在我們中國祖師大德都不敢用這個字,那是什麼人用的?修行證果的人,法身大士。
在中國古時候不用這個字,用「傳」,孔子作《春秋》,有三個人給他作註解,左丘明作的註解叫《左傳》,《穀梁》、《公羊》,三個人給它作註解,都稱之為「傳」,那個「傳」就是決定正確,我這個註子就是孔老夫子的意思,決定沒有錯誤。所以這個字後人也不用,後人用「註疏」,這是謙虛。明清以後,連「註疏」都不用,用「按語」,用個按,按語就是提供我自己私人一點的看法,你們大家看看我這個看法正不正確,有請教大眾的意思。所以這些用字、用語我們也要注意到,愈謙虛愈得益處,愈恭敬才能夠得到許多人教導、幫助。
清涼註《華嚴》用的這個字用「疏」,註得還是太深,唯恐後人修學有困難,所以把這個註解再加以註解,叫做「鈔」,鈔是註「疏」的,疏是註「經」的,換句話說,註解的註解叫鈔。蓮池大師作《彌陀經》的註解就模仿清涼的方式,你看他作《彌陀經疏》,疏是解釋經的,怕這個意思太深,人家看不懂,再把註解又加一層的註解,叫鈔,鈔是註解疏,疏鈔都是自己作的。在很多經典的時候,疏鈔是兩個人作的,後人來註他的註解的時候是鈔,但是疏鈔也有自己作的,清涼是自己作的,疏跟鈔都是自己的;《彌陀經疏鈔》,都是蓮池大師的。這個鈔也不好懂,所以蓮池大師的學生古德法師,古德法師是蓮池大師的侍者,跟大師的時間很長,也聽大師講這部經也講很多遍,所以他以後又把疏鈔作了個註解,叫《演義》,分量跟《疏鈔》差不多,我們現在把它統統合在一起,《疏鈔演義》,《疏鈔》是蓮池自己作的,《演義》是古德作的。註解再註解,又註解,註三道,疏註經,鈔註疏,演義註鈔,可見得《彌陀經》確實不簡單。
蓮池大師的《彌陀經疏鈔》實在講就是小《華嚴》,那一點都不假,自始至終完全用《華嚴經》來解釋《阿彌陀經》。清初乾隆時候彭際清居士說,《無量壽經》即是中本《華嚴》,《彌陀經》就是小本《華嚴》,不是隨便說的,確實有根據。《彌陀經》經文短,蓮池大師這麼一作,實在是很難得,將淨宗的教義發揮到了極處,細讀蓮池大師的《疏鈔》就等於一部大藏經的濃縮,一大藏教的精華都在其中,這不是博通三藏、透徹世出世間法是做不到的。
所以我們看古來的大德,他們的學歷、功夫不能說不深,現代人沒有法子跟他們相比,也不是說現代人沒有他們聰明,總而言之,還是在方法上,古人能夠一門深入,根基紮得深厚。現代人做學問沒有根基,沒有根底,所以無論怎麼樣做,成就都不如人,他們的確是根深蒂固。我們現在人做東西是表面的,飄浮不定。這一點我們一定要認識,把古今人做學問的理念、方法、成效,細細的較量一下,我們就明白了。成功的人,成功的原因在哪裡?失敗的人,失敗的因素在哪裡?給我們提出重要的參考資料,幫助我們不再走錯誤的路子,這一點很要緊,所以「一門深入,長時薰修」是成功的祕訣,不可不知。